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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陆明珠从未意识到，原来衰老，是一件这么直接的事情。

    她想起来很早很早之前。

    她还是十七八岁无忧无虑的少女，陆夫人对着镜子看见了几根白发，便匆匆叫住正欲出门和朋友玩乐的她。

    陆夫人说：“明珠，你帮我看看这里是不是有几根白头发？真碍眼，你帮我拔掉吧！”

    陆明珠那时候一心想着和朋友出去玩，再晚一点出门怕迟到。

    于是便敷衍地看了看，她见到了白发，但并未觉得有什么，只是笑嘻嘻地缠着陆夫人，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：“妈，说什么呢，一根白头发都没见到，你这么青春靓丽，哪会有什么白头发啊，你就是太担心啦！”

    陆夫人无奈又想笑，便嗔怪戳着她的额头：“小滑头！”

    陆夫人知道陆明珠的心思早就飞走了，便无奈催着她：“行了行了，赶紧玩去吧，就知道用不着你！”

    陆明珠笑嘻嘻摆摆手：“那我走啦！”

    换鞋出门之前，陆明珠还看见陆夫人在对着镜子摆弄，似乎是对这白头发很在意的样子。

    可现在……

    她的白头发已经有很多很多根了。

    她却再也没有在意。

    陆明珠的心，像是被人撕扯着，传来一阵无法割舍的钝痛。

    念念注意到了陆明珠的不对劲，困惑地抬头看去，却不知道陆明珠在哭什么。

    她抿抿小嘴巴，拿出一张卫生纸塞到了陆明珠的手心。

    念念的眸光，仿佛一种无声的鼓励。

    陆明珠终于下定决心，深吸一口气，牵住念念的手，她手心全是冷汗：“宝贝，我带你去见奶奶，走吧。”

    一步，两步。

    陆明珠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这么煎熬过。

    每一步，她的心都仿佛跳到了嗓子眼，生怕下一秒，眼前的人会转过头来，看清楚她的脸。

    她既欣喜，又害怕。

    陆明珠走到了距离陆夫人三步之遥的身后。

    她再也忍不住，红着眼眶张口。

    “妈！”

    一道清越的女声先她一步喊了出来。

    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开心快步地走到陆夫人身边，极其熟练地圈住陆夫人的脖颈，腻歪地挨在一起：“我补完妆回来啦，我口红好看不？菜单呢！快让我看看吃什么！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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